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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地翻天有何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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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地翻天有何妨

皇陵守墓太監所住的院落裏,金公公正在愜意的邊曬著太陽,邊翻折一筐金箔元寶。

從三皇子府逃出來的小太監換了身普通裝束,冒充金公公的家人,被管事太監突然帶到他面前。

“爺爺,這孩子說是來接你的,你收拾收拾,隨他回去吧。”

金公公看了看小太監,皺紋橫生的蒼老面部擠出笑容。

“哦……家裏終於派人來接我了嗎?我這就去收拾收拾。”

他撐著椅子扶手慢慢站起來,對管事太監道,

“多謝你收留我這麽久啊。”

管事太監也笑了笑,“不客氣,誰都有個老的時候,能幫就幫一把,也是在為自己行善積德。”

說完他又對小太監道,

“那小哥兒你進去幫他收拾一下吧,這院子裏住的都是奴才,沒什麽好看顧的,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裏待著了,你們自便。”

小太監點點頭,道了聲謝,管事太監走後,他扶著金公公進到屋裏。

一關上門,金公公就換了副嘴臉,不悅地問,

“怎麽這麽莽撞,明目張膽的跑來找我?”

“爺爺,事成了!”小太監笑的相當得意。

金公公一怔,“真的?”

“是啊!江素書都瘋了,我離開三皇子府的時候,秦宴徵跟個煞星一樣,正提著劍去找皇甫瑯億呢。”小太監眉飛色舞的接著說,

“那府裏沒幾個著用的奴才,嚇得都跟雞崽似的,秦宴徵如今勢大,想來也沒人敢攔他,恐怕皇甫瑯億的小命已經懸了!”

金公公挑起嘴角,不屑的說到,“皇甫惠的兒子,都是不堪一擊!”

小太監問,“那爺爺我們現在就趁勢去宮裏?”

“嗯。”金公公指指自己的床板,吩咐,

“把床掀開,把下面的東西挖出來。”

“嗳!”

……

江素書睡了很久,秦宴徵給他換了一間房,松軟舒適的大床上,秦宴徵正在給他腕上的傷上藥。

太醫說江素書並沒有遭到嚴重的侵犯,可秦宴徵仍覺得皇甫瑯億死的太便宜了,應該將他活剮了才能對得起厭葕。

這座府邸之前被他下令封鎖住,於護衛已經去家裏,偷偷將高蟒和如明接來了。

他們帶來了秦宴徵的輪椅,恐怕之後很長的日子,秦宴徵都又要靠它來行動。

“公子會好的,您莫要太擔心。”

高蟒做著無用的安慰。

秦宴徵輕輕吻了吻江素書的眉心,“他要瘋要癲,我都會陪他一起。”

“唉……”高蟒自責的嘆氣,

“好好的出巡,怎麽就變成了這樣,當初我要是不多事勸您就好了。”

“這不關你的事,是瑯億該死!”

想起那個愚蠢的畜生,秦宴徵就又有滿腔的怒火,難以發洩。

於護衛站在端著藥的如明旁邊,突然提醒道,

“主子,屬下其實懷疑,公子這次就算自己不提,也會有人慫恿大臣促使他出巡,其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借你之手除掉三皇子。”

“你說的不錯。”

得知江素書中了癮性極大的瘋毒之後,秦宴徵就想到了這一點,可惜叫那害江素書的小太監逃了,不然一定可以得到線索。

還有吳旦夕,無論是他從前在垔都,還是後來去了沐郡,現在想想,他的行事都很值得讓人圈疑。

秦宴徵驀地朝守在屋外的人喊到,“蒯虎,你們進來。”

剛回程不久的蒯虎,立即和自己的兩兄弟進屋。

“主子。”

本不欲再重用蒯家兄弟的秦宴徵,給了他們最後一次機會。

“你們去找廉謄傑,告訴他厭葕的事情,讓他到紮營地帶著那些畫匠繼續前往沐郡,厭葕該做的一切,現在由他代替,他若不願,就說是我的命令。”

秦宴徵話畢,臉色變得極其陰暗,他囑咐道,

“你們護送他,到了沐郡的第一件事,就是替我去殺了吳旦夕!”

“是!”蒯虎三人鄭重的齊聲應下。

……

天色尚早,廉謄傑和蒯虎他們出城時,在城門口和一輛馬車擦肩而過。

而這輛馬車看起來和一般租售的沒什麽兩樣,但裏面坐的人卻很有來頭。

那前頭的駕車人,拿著一塊帶著先帝禦印的通行官牌,順利通過了城防查驗,進城後一路疾行至禦前街的宮門口,一刻沒受阻攔的進了宮。

傍晚時分,經常跟著內侍一起伺候惠戌帝的小宮婢,跑來三皇子府,敲響了大門。

守在如意頂上的護衛,跳進墻內打開門,遠處緊閉的正廳門內傳出幽幽的哭聲,小宮婢驚惶的捂住了嘴,但她很快拍了拍胸口,穩下情緒,問,

“國師大人可是在三皇子府?”

“你尋我主子何事?”護衛警惕地反問。

小宮婢急忙說到,“是內侍官大人讓我悄悄來的,宮裏出了大事,他讓我親自轉告國師此事,請國師馬上進宮。”

“快進來!”

護衛將她拉進門,哐的一下關門上栓,帶著小宮婢急忙去找秦宴徵。

兩人慌裏慌張闖進江素書的暫歇院落,於護衛蹙眉詢問,“怎麽了?”

“老大,宮裏出了事,她要跟主子當面說。”護衛將小宮婢推上前。

屋內的秦宴徵,早已聽見了外面的動靜,預感不好的他,立即吩咐道,

“叫她進來。”

小宮婢初始只是惶急,可現下看見屋內受傷昏睡的江素書,以及充滿肅殺厭怒的秦宴徵,她立刻聯想到之前聽到的哭聲,只怕那老太監的話都是真的。

“何事?說!”

秦宴徵不想聽廢話,好在小宮婢這幾年也見過了不少事情,當下拿定主意,如實道,

“是,有個老太監,拿著先帝靈王的遺物,逼迫陛下將皇位禪於靈王遺孤,陛下說他謀逆,準備殺而後快,可他卻說三皇子已經被、被您殺了,如今大郕皇室無嗣,陛下不認靈王遺孤,就是想要將大郕置於亡國的境地,陛下被他氣倒了,嘔血不止。”

“太醫可在?”秦宴徵緊張的問她。

“在的,內侍官大人吩咐奴婢的時候,太醫已經在給陛下救治了。”小宮婢答到。

秦宴徵點點頭,倏地淡然下來。

“沒想到他們這麽急!”

他皮笑肉不笑的一聲嘲諷,擡手讓如明扶他下床,高蟒給他推來輪椅,他坐了上去。

秦宴徵摸了摸江素書沈睡的臉龐,對護衛道,“你去套好馬車,捎上太醫,把厭葕送回江府,鳳兒也得接過去,等我忙完了之後再去江府接他們。”

帶小宮婢進來的護衛立刻應聲去辦。

高蟒焦急的問,“您想如何做?”

“我不能總是等著意外發生再應對,即便被天下人唾罵,我也要挖了那顆腐朽的爛根,叫它再也不能影響到我和厭葕!”秦宴徵眼神毅然決厲,

“去太叔府,我今日要掀了皇甫家!”

——

晚飯間,太叔一家圍坐在桌前。

太叔崢看著正在給兒媳夾菜的兒子,說到,

“丹銀這第二胎最好是個女孩,太叔家已經好幾代沒有生過女孩了。”

太叔夫人懟了他一句,“肚裏貨識不破,你想是什麽就是什麽了嗎?”

“我這不就是說說。”太叔崢尷尬的解釋,忽而又心疼,

“再過些天,我也該帶兵北上了,阿泱也要回滇南,家裏還得你帶著丹銀操持,辛苦你們了。”

提起這件事,桌上的兩個女人,頓時覺得嘴裏的飯菜形同嚼蠟。

太叔夫人歷經過很多次這樣的分別,可還是覺得非常難過,便懶得理他。

江丹銀也頗為無奈,可是她認為自己還年輕,能承受得住,便說到,

“爹和阿泱為大郕保家護國,是大義,丹銀會照顧好自己和婆母,你們不用擔心家裏。”

“嗯,你是個好兒媳,阿泱有福氣。”太叔崢笑著誇讚,哪知這話又惹著了自己的夫人,只聽太叔夫人陰陽怪氣道,

“這麽說,你是認為自己沒福氣?”

“為夫不是這意思,你別誤會。”

太叔崢難得拉下自己的將軍臉面,趕緊給夫人添菜盛湯,試圖哄她。

這時,如佛缽敲擊般震徹的嗓音,從院外門廊下傳了進來,

“太叔將軍祖上幾代男兒都在為大郕效命,確實大義,家中女眷對此毫無怨言,更著實令人敬佩,秦宴徵在此向幾位掬禮謝過。”

飯廳裏的人全都驚訝的站起身,走到門邊,看向院門口的不速之客。

與此同時的江府,已經炸了鍋,江夫人哭天抹淚的,這才幾天,再見到小兒子,他就被太醫判定成了瘋子。

江春寅也是一臉的愁苦,傷腦筋的守在小兒子床邊。

當初江家配合陛下,把蒯釗拉下馬,如今這恐怕也是遭了報應,但這報應為什麽會報在他小兒子身上,不是合該緊著他來的嗎?

“秦宴徵人呢?”他問。

護衛答,“主子暫時有事,等忙完了就會來接公子。”

江春寅心下苦笑,又是這樣……

每次厭葕一出點事,秦宴徵就把他丟在一邊。

這一回,厭葕是真遭了畜生欺辱,人又瘋了,往後哪還有個好?

什麽有事?

還有什麽事能比厭葕現在更重要?

連人帶孩子的都給送回來了,秦宴徵這就是徹底不想要了!

當初秦宴徵癱瘓在床,厭葕那般沒日沒夜的伺候他,今日他好了,卻要嫌棄瘋了的厭葕,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!

還有皇甫瑯億,他絕對饒不了他!

江春寅咬牙切齒的撐膝起身,

“我去宰了皇甫瑯億那個小畜生!”

護衛連忙攔住他,“大人不必去了,三皇子已死。”

“!”

“啥?”

江春寅和夫人同為震驚。

“是主子親自給公子報的仇,斷頭之刑。”

護衛語氣很淡定,江春寅卻跌坐在床沿。

“他、他……”江春寅‘他’了好幾下,愧於自己的誤解。

江夫人始終是相信秦宴徵的,她心疼的哭到,

“陛下這次肯定會發落他,他和厭葕以後該怎麽辦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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